[] 青旅前台的义工小妹妹安排好我的房间,我推开房门,一眼便看见一个橙色的防雨罩包,直觉告诉我,是我此次同行的其中一个队友——橡树。虽然我提前知道住同一家青旅,没想到却刚好又同一个房间。 时隔三年多,我又一次来到拉萨,看着路边鳞次栉比的连锁专卖店和酒店商超,仔细回忆着上次疫情刚开始时的拉萨,竟没有一处地方能对应上,连特殊标志的天上邮局,也完全换了新的面孔。当现代化进程的脚步,渗透到这座三千六百海拔城市的同时,也在逐渐消融这座城市的独有的味道。山还是那座山,路还是那条路,但拉萨已不在是那个拉萨了。 拉萨的青旅依然开得如火如荼,吸引着无数对拉萨充满憧憬而从未涉足的年轻人,尤其是文青,青旅里总是充满了形形色色满脸写着故事的人,这些人带来的经历和思想碰撞是灵感涌现的绝佳素材,在这里,似乎所有的烦恼都能找到共鸣。与其漫无目的在街头游荡,不如找个椅子坐下,静听她们故事。 我除了出门买了明信片,便一直呆在青旅里哪里都不去,原计划的纳木错也不再愿意前往,隔日便和橡树一起,等后面的队友土豆和divid到达拉萨站后,乘同一班车火车去。与拉萨相比,我更喜欢日喀则这座安静原始、不带有网红气的城市。 [ 日喀则 ] 六人队伍已经集齐五人,只剩队长男神还没到,便在日喀则休整一日补充物资等待队长。说是休整,却也绕着扎什伦布寺转了一个大圈,日行三万步,我脚底板都走出了两条干裂缝。我回到宾馆准备焯水那两斤五花肉时,才发现导热管漏气,没办法只能蹭队友的炉头了。 男神直到晚上才到达,并稍上了路上遇到的另外两位同样计划走希夏邦马的老大哥,遗憾的是我们包的车已经坐不下了。我得知另一走东坡的好友也刚到日喀则,便选择同一家饭馆,在进山前匆匆见一面,他乡遇故知的感觉油然而生。 酒饱饭足后,我们回到宾馆准备东西,早上七点装车前往起点佩枯措。汽车行驶在318国道,远处山脉上,那些高大耸立的8000米级雪山,如同一只只巨大的怪兽俯视着周围的一切,看上去雪山近在咫尺,有一种走两个小时就能亲手触摸的错觉。高大的雪山经过无数年的冲刷,形成广阔的u型河谷,造就了日喀则“世界青稞之乡”的美誉,也养育了无数的雪山子民。 年轻的师傅好像比我们还要心急,一路狂飙,两点不到便到达了佩枯措,比预计的五点提前了三个小时。我们卸包并告别师傅,在短暂的午饭时间后,发完接下来几天唯一的朋友圈后,希夏邦马的征程正式开始了。 [ 队友介绍 ] 男神:队长,差点没赶上队伍,户外重装爱好者,走过贡嘎、亚丁、亚莫措根、库拉岗日、乌孙等路线。攻略小能手,做事求稳,这是第三次和他一起走线。 橡树:树哥,又高又瘦腿又长,走起路来像飞,爬坡能力超强,一路都没见他走崩的时候。带了二十多包压缩饼干和七包,不知道出山时还剩多少。 土豆:某户外团领队,重装徒步、、马拉松爱好者,进山时负重50-55斤,折叠凳、蓝牙音响、电动刮胡刀等都带上了,暖男,喜欢收尾小姐姐。 divid:简称d佬,户外重装爱好者,第一次和他一起走线,第三天因鞋底脱胶下撤,后买新鞋继续走冰塔林路线,走完鞋又坏了,结束后又和树哥一起走了库拉岗日。 铁子:刚五天走完珠峰东坡的强驴,重装徒步经历不多,但实力强劲,和树哥一路各种摆拍,长期霸占队伍的先锋位置。 我:临时加入,从来没重装翻过五千以上的垭口,混在一群实力强劲的队友中,每天不是走崩,就是在走崩的路上。 小黄:其他队伍成员,第三天队员下撤后和卢子跟我们一起走,体能虽不及前面几个怪兽,但也不会掉队太远,再高的海拔也要点一支烟,烟就是氧气。出山后才发现路上有人说的莫干山越野赛女子组第九名就是她。 卢子:和小黄同队伍,体能不错,话不多,为人比较低调,看样子也是走过很多线,这次还带上了,和我们一起走至最后一刻出山。 [ day 1 ] 刚出发的兴奋劲过去,剩下的都是痛苦面具。d佬开始跟不上,男神在后面陪着一起。虽然今天行程十一公里,爬升两百多,但还是低估了高海拔带来的影响,加之第一天背包都非常重,走了四个小时才到预计的营地。 日喀则的时差比内地要晚得多,八点多才天黑,六点多扎营正合适。我到了预定的牧场营地,看见远处停放货车的地方有一个,走上前去询问水源问题,但树哥铁子和土豆沿另外一条轨迹切到上面不远处了,往下走明天又得爬上去,于是决定在河谷上方河临时营地扎营。 [ day 2 ] 天黑得晚,同样天亮得也晚,日喀则八点过才日出,习惯六点多就醒来的我还有点不适应,外面非常冷,但铁子调好闹钟定时起来拍照,换做是我可做不到。 今天的爬升是整段行程中最大的,接近900,最高海拔达到5700,从4800一下子到5700的海拔线,往后一直持续在5700左右。即使事先做好了攻略知道路程难度,我们也磨磨蹭蹭到十点才出发。 海拔虽高气温低,但阳光照在身上就不觉得冷,树哥、d佬和土豆先出发,我打包到最后,行进轨迹再次发生分歧,土豆跟着树哥沿着山沟走,我直接按着近道的轨迹大方向走,铁子跟着我的方向左右,男神和d佬也跟上,这时我才发现铁子的体能相当可以,几乎一路在我前面。 高海拔大负重爬坡无疑是致命的,又遇上绵长的碎石坡,形成望山跑死马效应。早上还没出发就能看到的垭口,走了大半天也走不到,而且越往上走海拔越高,路况越差,草甸路逐渐变碎石坡。 树哥和土豆刚开始边走边等后面的d佬,可能久等无望后,树哥爆发冲了上来,跟上我和铁子,留下快走崩的土豆在后面。5700并不是一个垭口,而只是一个上坡的中途点,而后便一直在这个海拔的乱石堆中横切。下午狂风肆虐,吹得人精神恍惚,以为到了海拔就是下坡,路会变得好走,然而事实却并不是,感觉走了很久都看不到营地,路上休息了一茬又一茬。 经过两个指路玛尼堆后,在转角处终于看见拉措,也是今晚的营地。晴朗的天空下,远处的珠峰群,群,远处深蓝色的无名海子,近处的拉措,旁边的无名雪山和冰川,出现在同一个视角里,驻足休息后,不舍的下陡坡到拉措营地。 营地空无一人,可能我们到达营地太早,但五点这个时间点已经不算早了。我们选了一块风小的地方扎营,接着下来一个黑衣黑裤的,是在横切时看见从另外一面山上的那个人。随后不久,土豆到达营地。男神和d佬体能不及我们四个,到达营地的时间我已经不记得了。 经过两天的徒步都没遇到人,我以为只有我们一个队伍走希夏邦马时,没想到在拉措营地,扎了十几顶帐篷,准确记得的除了我们队伍六人,还有黑衣驴友的五人队伍,另外八人队友,不记得还有没有其他队伍了。 [ day 3 ] 昨天刚打破了人生中最高海拔记录,晚上又打破了最高海拔扎营的记录,拉措营地海拔接近五千五,重装徒步翻过最高垭口不足还五千的我,有点瑟瑟发抖,但经过一晚的难眠后,并没有高反的症状,心宽了不少,只是在往肺部吸气时,心口有点难受。 晚上我继续借用男神的炉头做饭,早上煮五谷燕麦片,淡淡的没有味道吃不下,打包时正想说把炉头放我包里,避免我先到营地后一直等男神来了后才能拿炉头开火,最后犹豫了一下放弃了,没成想今天他就掉队了。 昨天d佬的脱胶走不了,只能下撤。刚好黑衣驴友的另外三名队员一个鞋子脱胶,一个膝盖有伤没好,另一个体能状况不好也要下撤,便一起下撤有个照应,同下撤的还有八人队伍中的两位。 而昨天黑衣驴友队伍只剩两人,便合计跟着我们一起走,有个照应,扎营在我们旁边的黑衣驴友是卢子,另外一名女队友是小黄,黄色的,黄色的帐篷,这名字一看就是随口说的。 为了安顿下撤队友,我们才出发,海拔太高,路况基本都是乱石坡,出发便是翻一个小台阶,台阶上去后男神就没跟上,和六人队伍一起慢慢走,卢子和小黄在我们后面不远,看状况是能跟上我们行程的。 横切台阶后,山沟里出现一个浮冰海子,浮冰海子连着雪山下的冰川,浮冰大大小小点缀在湖面,看了两日相同的风景的我们,终于见到不一样的景色。然后又是乱石陡下坡和v型路,爬上浮冰梁子近距离来到浮冰海子边,树哥和铁子精力充沛各种摆拍,我累的坐在岸边晒太阳,手机都不想掏出来。 后面队友陆续到达,卢子和小黄还在休整,我们绕着浮冰海子,看见了其他美丽的小海子,在过河口那里,还扎有一顶帐篷,我走近询问,两个驴友在这里休整。然后我们四人继续翻乱石梁子,翻上去是一片平缓的草甸,转角后是一个藏青色的海子,也是昨日看见的,海子似乎在逐渐干涸,绕到湖边,只发现一条非常小的水流。 即使是平路,在高海拔下也是很累人的,树哥和铁子跟磕了药似的,感觉有用不完的劲,半个小时后,我和土豆就跟不上,找块大石头休整一会了。等我们走上去,他俩都拍好照沿着左边往下走了,树哥叫我往前走几步,不等我明白过来,一潭碧蓝色的郭强措布满视野,在阳光照耀下,平静的湖面反射着天空的颜色,水天合一,蓝得让人心动,蓝的惊人魂。 我和土豆沿着左侧小路一路狂追到底,仍不见两人的影子,对讲机呼叫也没回应,以为快走到营地了,结果在过河时,听到他们在对讲机里说看见我们在前面,才知道他们下到郭强措海子边了,我们继续前走,经过一个缓坡和两个小v型沟,爬上石头坡,郭如措就出现在眼前。 但我已经累得无暇欣赏它的美丽,一到下午就出现的寒风,吹得我有点恍惚,一心只想快点到营地扎营,土豆在后面也有点崩的迹象,等了好一会他才跟上来。海子边一块大的平地,以为是今天的营地,走进才发现长了低矮的灌木无法扎营。 我看见对面有一块没有草的地方,准备前去看看是否能扎营,此时树哥和铁子已经翻上石堆追了上来,我沿着海子边前进,看见前面过河点附近有其他队伍扎的帐篷,查看后能扎三顶帐篷,便招呼他们一起过来扎营了,后面又查看了对面的石坡以及前面不远一个单人扎帐篷的地方,还是决定就此扎营。 [ day 4 ] 我因疲倦和胸口越来越严重的不适感,反胃吃不下东西早早睡了。早上也起得很晚,但不吃东西肯定翻不过今天5900的垭口,我煎了一点背了几天的五花肉,用高压锅焖了满满一锅饭菜,四人一下子就一扫而光,早上做饭耽搁了出发的时间,今天又是十点多才出发。 男神掉队了,距离太远对讲机收不到信号,托其他驴友带话说跟着那六人队伍慢慢走,今天到郭如措,差我们一天路程,我们继续按计划走。 我们打包好东西,一起扎营的队伍已经陆陆续续先我们出发了,他们没按轨迹走,而是选择了上两点之间最短的直线,强行翻乱石垭口,我们沿着轨迹在小山沟里走,沟里有草甸,走起来轻松很多,草甸尽头左转,开始了爬陡坡模式。 陡坡爬得很艰难,但树哥和铁子还是惯例一路领先,留下我和土豆在后面追,我俩包比他们的包重,一到爬坡就跟不上,走几十步就不得不停下来喘口气。两公里陡坡爬完,海拔来到5800,也追上先我们出发的两个其它队伍的驴友,然后开始缓上横切,切到5900的垭口。 垭口紧挨着一座雪山,并连着希夏邦马峰雪山群一路延伸到远处,白色的雪坡,从山顶倾泻到山下的海子。土豆跟着其他驴友,为了少一起爬升,从垭口较低处翻垭口,但翻过来后是一段非常陡的下坡,只得切回到我们正常下山的轨迹。我们下一段路后,等来了土豆,然后一起一路踩河谷石头路下撤。 绕过海子下撤一段时间后,远处又见一个海子,那是扎营的好地方,但海拔太高,也不是我们的目的地,沿着河谷继续往下走,不知道走了多久,河里的石头开始变红,附近的上坡上的石头,也染上了不同的颜色,层次分明,有一种丹霞的美感。 今天翻的垭口太高,河谷的石头路又非常难走,人逐渐走疲倦了,距离营地还有三公里位置,我们都坐在河边晒太阳休息,垭口走错路的队伍赶了上来,见我们在晒太阳休息,他们也休息,而后一起继续下撤。 在下了一个非常陡的石头山沟后,来到一片河谷,我们都走累了,时间也到了六点,便在第一个能扎营的地方扎营了,其他队伍的几个人继续往前走在前方寻找营地。河谷风大,又晒不到太阳,我扎好营便躲进去不愿出来,虽然我知道冰塔林与我就一梁之隔,但实在不想出门再翻石头梁子,只有树哥翻上去看了冰塔林。我在对讲机里听到后面6人队伍在郭如措营地捡到五花肉的消息,才知道早上打包时,把两斤五花肉落下了,不过还好包里还有一块腊肉。 早上吃了米饭晚上便不再压米饭,我煮了五谷燕麦,单吃燕麦没味道,便把没吃的干果路餐一起放里面煮,还是没胃口吃不下,但是不得不一点一点的吃下去。不知道过了多久,忽然听到外面有人说话搭帐篷的声音,没想到是卢子和小黄。他俩昨晚在郭强措下方的河谷扎营,没想到今天又赶上来了,又走到同一个营地。 [ day 5 ] 今天可以看冰塔林,我提前就知道。传统的轨迹是沿河谷往下几公里绕开冰塔林,从冰塔林下方的海子过河,但也有极少数翻乱石梁子,横穿冰塔林的。 天气晴朗,我不等太阳晒到帐篷,便早早就拔营,先于他们出发,为了看冰塔林,我强行翻上乱石梁,希夏邦马峰的冰塔林沟浮现眼前,冰塔林像波涛汹涌的巨浪突然被冻住,从雪山脚下一路蜿蜒曲折,铺到下方的海子,巨大雪白的冰塔林,像兵马俑坑,一块一块的排好队形。 我继续行走在乱石梁,看到树哥、土豆和铁子从沟谷底已经超过了我,我开始寻找冰塔林的横穿点,准备走捷径直接穿冰塔林,但是下乱石梁的路非常非常陡峭,绝大部分都是悬崖,我参考其他人横穿的轨迹,在前方不远处找到一撤点,但下撤路段依然十分陡峭危险,几乎垂直往下,干脆的碎沙泥土夹杂着石头,稍微不注意就会摔倒滑到下方的乱石冰川上,我杵着左右横切,下乱石梁的路,吓得我双腿发软。 冰塔林是冰川自然断裂、消融的结果,在冰塔林的两边全都是冰川,只不过被石头覆盖不易被察觉。我下到冰川,困难才刚刚开始,穿冰塔林的路因为冰川存在上下起伏,走着走着突然出现断崖、河流、小海子,每一种情况出现,都得重新找路。 我走过冰川,靠近冰塔林,企图从冰塔林某一个较大间隙处穿过,走到跟前才发现隔着冰河,又没有其它的能不趟河过去的地方,重新寻找穿越点已经不可能了,我用登山杖试了河的深度,好在只能没过脚踝,而且过河点并不宽,我直接穿着快速踩水过去,鞋子里面并没有湿,运气很好。 穿过冰塔林又是非常难走的乱石冰川,我只能慢慢寻找出冰川的路。对讲机里传来土豆的消息,下方海子处没有过河点。身处危险中的我顾不上他们,今天出发很多人,总能有办法过河的。 穿过冰川后,我开始往上爬,下冰川有多陡,往上爬也就有多陡,时间已经一点多了,我还困在冰塔林,为了走捷径,我直接爬那几乎垂直的坡,底下是流石坡,靠近坡顶那段路,泥土干燥松动,没有下脚点,我只能借着露出来的石头,一步一步的往上爬,有时脚下的石头直接踩滑掉了。 我背着几十斤的包,在海拔五千四百多近乎垂直的山体上,靠双手双脚,用的方式往上攀爬,最后到顶路段没有下脚点,我只能用登山杖不停的戳泥土,戳出一个又一个的踩点,左右交替着上,泥土稍微一滑,我就要掉下去,最后快摸到顶上的大石头,我把登山杖扔上去,抱住大石头,终于翻上了梁子,而我的体能快要耗光。 翻上了山梁,我在对讲机告诉土豆,土豆已经过了河,我看到远处斜坡上有三个人,确认后是他和卢子、小黄。我继续往上爬,准备切到传统轨迹。翻上传统轨迹的梁子,看到树哥和铁子在前面下方的山沟,我以为那是正确的路线,但看到另外有几个驴友斜向上直接翻垭口,而且树哥也开始往上爬,我开始跟着前方驴友的方向,缓慢向上横切。 每天下午一点过就开始吹狂风,加上三公里绵长的坡,又翻了一个5800的垭口,胸口吸气疼痛越来越严重了,我开始怀疑肺水肿的可能,整个人走得精疲力竭。我看到一个黄色冲锋衣的翻过垭口,以为是小黄,而树哥和铁子也已经翻过去,这样就我一个人在最后面,我拼了命的追,奈何腿脚不听使唤,中途喘气休息的频率也越来越高。 翻上垭口便看见下面的海子边有几顶帐篷,那肯定就是营地了,然而下去的路却没有那么容易,又是非常非常陡的乱石坡。我爬上垭口,他们都往下走了,我找不到路,便看着石头少的路下山,运气比较好,下山都是草甸,而他们走右侧,全是石头堆。 人疲惫了,连下坡路都走不动,下一段便停下来休息,今天体能消耗过大,里的白糖水也早已经喝光,只能吃葡萄干维持体能。中途休息时,我看到铁子一个人从左边的河谷横切过来,看了轨迹才发现,之前前面翻垭口的队伍又走直线了,原本沿着山腰等高线横切的路,被硬生生的翻垭口干过去。 下去后,过河成了一个难题,冰川水冰冷浸骨,河面又比较开阔,拖鞋过河会长时间泡在水里,这时时间也快晚上七点,天空逐渐暗淡下来,天黑了就更不好过河。树哥和铁子果断拖鞋过河,我只能心生敬佩,转而和其它驴友寻找过河点,走到中间后没法走,有人便快速冲过去,我跟着另外三名驴友,在绕了一段后,终于找到过河点,顺利过河。 我艰难走到营地,营地扎了六七顶帐篷,但没发现树哥和铁子的,他们在前面不远处扎营,我实在是走不动了,便决定就在这里扎营。我在其他驴友那里要来一杯热水,赶紧泡了白糖喝下去,担心会出现低血糖症状。树哥走过来,说明天休整一天,轻装去冰塔林,并看看能不能等到男神过来,我今天穿冰塔林快要累死了,不想再去走冰塔林那个路,有点想继续往前走。 [color=rgba(0, 0, 0, 0.9)]我到了营地才发现,土豆还在后面,先前看到翻垭口的几个人并不是他们,我扎好营,躲进帐篷便不愿再出来,并在其它驴友那里借了个炉头,用娃娃菜和腊肉焖了一锅饭,但只吃了一小半便吃不下了。[color=rgba(0, 0, 0, 0.9)]树哥找我拿对讲机,说土豆找不到过河点,天黑不敢过河,因帐篷在土豆包里,树哥只能去接他,我吃好饭准备睡觉,不一会儿树哥来还对讲机,土豆也路过营地,但他好像过河时掉河里了。 |
[ day 6 ] 我把冲锋衣抓绒衣穿身上睡觉,没想到是几天以来睡得最舒服的一晚,胸口也有所缓解,才知道之前晚上睡觉一直保暖不够。也恍然明白过来胸口不舒服是因为我一直没用头巾捂住口鼻,直接吸入寒气到肺里导致的。 又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,我洗漱完,和另外一边扎营的队友约定好十点半出发,也来不及吃早饭,只带了一包干粮。土豆因为掉河里包里东西湿了需要在营地晒干,所以不能前往冰塔林。树哥和铁子沿着河左边前进,我和卢子、小黄也开始出发,走到一片河滩发现必须要过河,前面还有两位和我们扎一起的另外两位驴友。 我们往下走寻找过河点,过河后便沿着河沟往上走,前往冰塔林的路我是有轨迹的,但轨迹在山腰上,我不想爬坡,就一直沿着河沟缓慢往上走。走到很多小海子的乱石河谷,冰川海子挡住了去路,河沟也开始出现冰块,我们才往山腰上爬。 爬上山腰,一个巨大的冰川海子出现,冰川海子的前方,就是冰塔林。我们继续走不久,看见远处有几顶黄色的凯乐石帐篷,有一个人一直看着我们,我主动打招呼,走进才发现是一个外国友人,附近还扎有很多帐篷和厕所,应该是登山队的,这个点是登希夏邦马峰的大本营,有些大石头上还贴着铁皮,上面刻着人名,以及生卒时间。 卢子和小黄不怎么和他交流,我用三脚猫英语简单沟通无果后,便继续朝着冰塔林方向前进,在断崖滑坡处与前面两位驴友汇合。大本营后的路,因登山队行走而有路迹,我按着轨迹绕过断崖,又走一段路来到一个海子边,卢子小黄跟着我翻过梁子,看着冰塔林方向前进。 卢子、小黄和我再次来到大本营,看见有好几个人聚在一起的地方,我走近发现其中有三个是藏族的,两个年纪稍大,一个是年轻小伙子,我暗自庆幸终于不用我那三脚猫的英语了。我们只能和小伙子交流,他再翻译成藏语给其他人,从他口中得知,有五个人去登希夏邦马峰了。 我讨得一杯热水,小黄询问起有没有泡面,得到肯定答复后,我们都没带钱,小黄用两包烟换了4小包泡面,那是我从来没见过的五颜六色的泡面。又问起有没有可乐,但可乐没有,年轻小伙子大概猜到我们想要饮料相关的,从帐篷里拿出了三罐健力宝,我们三人顿时眼冒金光,兴奋的尖叫起来。一会树哥和铁子也下来了,我们招呼着走了过来,小伙子知道是我们队友,又拿出两罐给他们,临行前小黄又找他们多拿了两包泡面。 凭着这一罐健力宝,我瞬间就有了体力,我们沿着登山队山上的路迹往回走,途中又遇到两个问路的外国登山者,她们也是前往大本营,然后计划登希夏邦马峰。我们继续回走,时间也越晚,昨晚询问先扎营的队伍里去冰塔林的人,说来回五个小时,然而下午四点,我们才撤到大本营,回到营地已经六点。 我下到河边,看见营地还是我们的那几顶帐篷,今天没有队伍到达这个营地,一群马帮在过河点扎营,只有两个重装的徘徊在河边,似乎是要过河,我提前过河,然后给他们指路,并在过河点堆了一个石堆,给后面过河的人提醒。 卢子晚上叫我一起吃海底捞火锅,我便把一根红甜椒,一颗娃娃菜给他们涮火锅,但我自己还有剩的饭,便用那个漏气的炉头,热了没吃完的米饭,差点吃撑了,终于有点胃口了。 [day 7] 早上起来,开始变天了,云雾缭绕。昨天一起去冰塔林的另外两个老哥准备下撤了,今天就只有我们六个人出发,加昨晚过河的那两个人。我煮了一包小黄从登山队那里换的泡面,又把没怎么吃的白饼撕了一点泡在剩下的面汤里,味道很不错,七天了,我终于吃到点有味道的东西了。 昨晚过河的两人,一个小帅哥,一个小姐姐,估计也是队友下撤了,希夏邦马这条线的下撤率比其它路线高很多,就算有一定户外经验的老驴,也有下撤的可能,所以在路上的队伍,大多都是拼的,一起走线有个照应,郭如措扎营的队伍是这样,先前这个营地扎营的队伍也是。 土豆、树哥、铁子三人因为扎营另外一边,先行出发了,我和小黄、卢子一起十点才出发,昨晚到的两人在河边扎营,一大早就路过我们营地,我们出发时,他们已经在爬乱石坡了。我们跟着他们的方向走,前面有人就不用经常核对轨迹,一段缓上坡后,我们没有按着两人的方向从沟里上垭口,而是横切,切了一段后,发现还得往上爬,但路比之前更难走了。 此时大雾弥漫,能见度太差,没有阳光,气温也比前几日低,我几十步一停间歇爬上去,经过一段沟里的平路,追上了先行出发的两人,天空开始飘雪,在直上梁子时,我才看见土豆三人在山沟对面,看情况应该是没按轨迹走,强行从沟底爬上去的。昨日登山队的黄色帐篷,远处的冰塔林,都是模模糊糊的,冰塔林底下的很多个有颜色的小海子,也看不清,如果是阳光明媚,应该是非常漂亮的。 翻上山梁,我看着轨迹,和两人一起走,人多不容易走错路。在不断上下的乱石堆后,来到一个海子边,大雾加大雪,海子后面的雪山都看不清,天气不好也就没有多停留。我看着轨迹继续追前面土豆三人,一小段横切后,发现他们三人没按轨迹走,提前翻乱石坡,我按着轨迹走到头,海拔已经5800了,然后也开始爬陡乱石坡。 这个乱石坡比前面常规轨迹的乱石坡都要陡,轨迹方向与等高线垂直,坡度至少有50度,下了雪后,小的石块松动易滑,经常走两步滑一步,我只能踩着大石头,像蜗牛一样慢慢往上爬。路上只有我们八人,能走到今天的人,体能差别都不会不大,在乱石坡,后面两人和小黄、卢子也跟了上来。 吃了好几天,我的包已经比进山时轻了很多,追上队友也相对容易一点了,爬上这个超级陡乱石坡后,风雪越来越大,雾越来越大,能见度越来低。海拔超过6000,突破人生海拔新高度,树哥和土豆似乎有点兴奋,拉起了横幅,拍起了左摇右晃的小视频,但铁子今天状态不太好,走一会就坐下来休息,而我累得只能静静的看着他们。 上到6000并不是终点,还要在这个海拔缓慢向上横切两公里,才到最终的垭口,越往后走路上积雪越大,在这垭口,我们看见两个从垭口另一面翻过来的驴友,但他们下走的方向不对,如果我们大声提醒他们也听不到,只能祝他们好运了。 我不敢往下走,宁愿横切多绕一下,也不去走直线。又翻过了一个垭口,山顶下来一个驴友问路,原来是和前面两个人一起的,雾太大走散了,我稍作休息,等人齐了,一起朝最后的垭口走去。我继续横切上垭口,避免了爬升,铁子走直线落在最后面,翻上垭口后,还要往上横切,最后看见两块大石头,才终于翻过了垭口。从上到六千到过垭口这三公里路,用了一个半小时。 垭口寸草不生,右边是一座雪山,和巨大的雪坡。天气不好,没有景色,我们只想快速到达今天的营地。沿着乱石河谷一路往下,越往下走雪越小,河谷也全是乱石头,而且经常左右过河,我们在河谷走了很久很久很久,直到看见一大片河滩,便在河滩边找个风小的地方扎营了。 河滩营地与垭口天气不同,没有风雪,忘记过了多久,那个两人队伍也下来了,见我们在河滩扎营,便也停下在一起扎营。询问后面小黄和卢子情况,他们也在后面不远,没过多久也下到营地了。 晚上,我用高压锅压了四个人的饭菜,满满一大锅,四个人挤一个帐篷里,边吃饭边聊这几天路上的事情。不知外面何时开始下雪,而且越下越大。 [day 8] 昨晚风雪下了一夜,早上打开帐篷,天地一片白,好在雪变小了。大雪不利于徒步,而且雪太大大家也不怎么想拔营,但我们必须拔营,我们的营地海拔太高,而且越往下走雪才能越小。 我拿出手机核对轨迹,才发现走错路了,走另外一条绕的轨迹上去了,我决定翻出河谷,切回正常的轨迹,他们五人商量后,也一起翻河谷出来。这时两人队伍跟着我们的脚印,也走错路了跟了上来,见我们翻上去后也跟着翻了上去,然后八个人就一起往下走去。 越往下走天气开始好转,甚至能看到蓝天白云,但山顶的方向依然大雾弥漫,估计还在下雪。下走到过河点时,河水太大水流太急没法过河,往下又找了几个过河点都不行,遇到牧民,也告知没有过河点。耽搁了很长一段时间后,铁子决定往下走直接从俄热村出山,和他一起出山的还有小黄。 树哥、卢子和另外两个在上游找过河点,我和土豆在下游,我找到一个比较容易过河的地方,只有一米左右,但水流很急,我犹豫了好几分钟,不敢跨过去,又担心只有我一个人过去了没有炉头没法烧水,土豆在旁边叫我,我走过去后,开始给我说徒步安全的重要性,没有必要去冒险。 我正打算继续往下走,又或者直接跟铁子出山,突然看到树哥和两人队伍已经过河,便又返回那个过河点,用登山杖试了一下水的深度,大约到小腿上部膝盖位置,便开始拖鞋过河,我用一只手抓着一边的石头,脚下踩稳后,用另一只手抓另一边的大石头,慢慢移动脚步,再把身体靠过去,抱着那边的大石头过河。 土豆见我已经过河,他也走过来,用和我一样的方法过河。过河后赶紧换上干的袜子,然后和树哥、卢子汇合。两人队伍已经先出发了,我们开始往上爬,翻过一个垭口后,看见他们在前面的垭口横切,我们也开始慢慢向上横切。 在同一片天空下,竟然有着各种不同的天气,山顶大雾弥漫在下雪,山下的村庄阳光明媚,对面的雪山又漏出一片蓝色的天空,左边阴雨绵绵,右边山雨欲来风满楼。阴雨绵绵的地方,竟然出现了一弯彩虹。 我们翻上垭口,继续横切,快走到河沟的地方,看见下方有人扎营,并有一个人在往上走,追山上的另外一个人,那是先前的两人队伍,女的驴友似乎想继续往前走,不愿在山沟扎营,看她走的方向,应该是准备去贡措。 由于出发晚,加上过河耽搁时间,原计划到贡措的行程临时改成到阴热措,可能两人队伍以为我们要在贡措扎营。我们沿着河沟往上走,走了一公里多还在沟里,心里有点着慌便又上梁子,我们都走得有点崩,在梁上又走了一公里多,路过一个小海子后,到达的阴热措营地。 天气越来越不好,没有阳光都是灰蒙蒙的,海子边没有扎营的地方,我们找了个全是碎石块的凹处扎营用于避风,还好能扎下三顶帐篷。 晚上我用高压锅,把所有的剩得不多的蔬菜和腊肉一起焖米饭,并煎了卢子的午餐肉和腊肉片,土豆一直说这是盖浇饭,但为了好听点改为煲仔饭了。最迟明早再扎营一次后天出山,把该吃的东西都吃掉。我只剩了半截红薯,用于明晚煮点红薯稀饭。 晚上又是四个人挤一个帐篷吃饭,一边聊着今天的事情,一边担心明天的路程,以及前面那个独自去贡措的女驴友。外面又开始刮暴风雪,不一会就压住了帐篷,我们计划后面的行程,原定的贡措营地没走到,那明天暂定到欣德营地,后天再从欣德营地出山。吃过饭后,我把仅剩的两个橘子分来吃了,留下四个苹果准备明晚吃。 [day 9] 暴风雪刮了一夜,帐篷被雪埋了,外面的雪比昨天早上的还要厚几倍,厚的地方一脚下去能到膝盖。卢子最惨,帐篷没带内帐,到处漏风,只能用保温毯等其它东西堵住,我真的不敢想象这么多天他是怎么坚持过来的。 能见度太低,雪太厚又看不清路,我们只能按着轨迹走,却一不小心走错了路,走上了大的乱石堆,有雪的乱石堆非常危险,下到俄热村的轨迹我只有一条,在山沟另外一边的山梁。我们还是决定原路下撤,下到底下再找路。 切回传统轨迹,没想到是草坡,越往下走雪也越小,下到草坡底,已经路上已经没有多少雪了,雪也慢慢停了,昨日在河沟扎营的小伙子没有看见,不知道是往上扎营了,还是下撤了。我们临时找路,沿着河沟往下,再横切到俄热村方向,对面的马路就是去聂拉木的路。 我们朝着马路,下了很久很久都走不到,望山跑死马,心态很容易崩。海拔越来越低,草甸和灌木丛开始出现,下撤途中看见三匹野驴,和路上经常见的兔子。 中途休息一次后,我们发现右手边有房子,看卫星地图才发现那就是俄热村,距离并不远。顿时有了动力,往前走一段,在一块大石头处看见通往村里的机耕道,沿着机耕道走一公里便到了终点俄热村。 在进村前,我们路过一辆挂着外地牌照的私家越野车,并有两辆挖机正在作业,交谈得知是在这边做工程的,而且等会要回聂拉木,我们抓着机会,让他回程时顺便带我们到聂拉木县城,他同意了,并表示不要钱,后续还为我们以低价定了两间房间。 我们感谢后,到村里找小卖部或者餐馆。最终在一户正在修缮房屋的藏民家,买了几桶泡面,几瓶可乐,上了一壶酥油茶,此时深深感觉到,回归现代文明的感觉真爽。主人家的小女儿期间时不时打听我们接下来的路程,并打听否需要包车等信息,我才发现刚刚的泡面其实是他们家从村里的小卖部买的,转手卖给我们。 知道这个事情,我取消了把包里剩余的食物送给他们的想法,到和回聂拉木师傅约定的时间,便前往挖机作业点,准备回聂拉木,不久后,一个藏民过来询问师傅,大意是想知道师傅是否要送我们回县城,师傅谎称我们是他的朋友搪塞过去,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了。原来这个村子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,后来和师傅的聊天中也证实了这一点。 我们搭着师傅的车,行驶在318国道的最后路段,经过一个检查点后,到达了聂拉木县城。师傅仍然不愿收我们钱,便只能约晚上有空一起吃个饭。到了酒店第一件事就是洗头洗澡,九天没洗头,头发都快硬了。然后拿出所有东西,丢掉不用的东西重新打包,不然可能会产生拖运费。 318的终点标志就在酒店旁边,我冒雨去打卡,完成多年的心愿。樟木已经禁止游客前往,所以终点改为了聂拉木人民广场。我采购好明天回日喀则的路上零食,回酒店后便一起到一家川菜馆。没想到在川菜馆,我们又遇见了那个两人队伍,交谈得知她们在我们前面的岗西措扎营,早上大雪及腰走不了后也选择了下撤,所以回来得比我们晚,我们庆幸下撤是明智的选择。 川菜馆的川菜比较正宗,四个人直接点了五个菜,而且有两个是大菜,多少天没尝过这个味道了,师傅中途才过来,又加上两个菜,酒过三巡,肚子早已经吃撑,回到酒店都已经快十二点了,明日一早,又要离开聂拉木前往日喀则。 [day 10] 聂拉木回日喀则的班车每天只有早上八点一班,卖的票还是手写票,或者不买票提前给师傅说一声预留个位置。 我们从聂拉木出发不久,天气莫名的好,雪后初晴,县城附近的雪山清晰可见。我幻想着贡措日照金山的美景,然而按我们的行程,无论如何都不会在贡措扎营,那只能是一个念想。 我们走过来时的路,那些八千米级的雪山还是静静伫立在那里。大巴车五点多才到达日喀则,我们与卢子告别,打车去火车站,连夜回拉萨。 到达拉萨后直奔d佬、男神、铁子订好的饭馆,好几日没见的几人,像刚出发时又聚在一起,然后是说不完的各种路上趣事。 至此,整个希夏邦马旅程圆满结束。 我又回到当初过来时的那个青旅,还是同样的房间,还是和树哥住一起。时间仿佛又回到了起点,回到那个故事刚开始的时候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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请问什么时间走的? |
饼游天下 发表于 2024-02-04 10:34 请问什么时间走的? 国庆 10月份发自8264小程序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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